十日禅

《呼与吸的海》

呼与吸的海里有一艘小船，黑夜与白昼，他都驶向前方。

意识像海风一样缥缈，又像水母一样柔软。

意识的触手像线一样一丝丝滑行在小船的躯体上，像印章一样一个戳一个戳盖过全身，又像是八爪鱼一样延展包裹住船体，时而又像螺旋藻一样缠绕攀爬而行。

小船驶过了八万个长夜，这八万个长夜里响着八万首诗。

意识打着节拍游走于艏艉之间 — 时而急促时而缓慢，时而粗糙时而入微，时而热时而冷，时而压缩时而撕扯，时而躁动时而瘙痒，时而脉动时而虚无，时而颤抖时而平静。

诗歌里，有时会跳脱出不相关的一个音符，这个音符有时强烈，有时虚弱，但这突兀之韵终慢慢消散于诗歌的流动中，就像水中的涟漪不曾来过。

对于小船最难的可能是浪的轻重缓急各不相同，想要平稳的航行就要对待他们一视同仁。有的浪参杂着贪婪，有的浪席卷着厌恶，有的浪包裹着傲慢。而“过去”在船体上打下了各种烙印，大的浪会让小船着急去寻找港湾，颠簸的浪会让小船想要尽快绕开。但是，呼与吸的海里没有港湾，呼与吸的海没有可以绕开的浪，呼与吸的海上只有船与浪。

好在这些颠簸都会过去，因为无论过去如何敲打过船体，有一张帆都在驱动着小船。这是一张很特别的帆，帆里有爱恨情仇喜怒哀乐，帆里有辉煌也有寥寂，帆里一针针穿插着小船的故事小船的过去小船的泪与血，这帆里既有独自一人的深夜，也有彷徨行走的黎明。这帆很小，在大大的呼与吸的海里，微小得像是一粒尘埃；这帆很大，在小小的船上，仿佛就是小船的全部；这帆里有过去千秋，也有未来百世。

随着小船一天天航行在呼与吸的海上，呼与吸的海慢慢安静了下来，虽然时而依然阵阵波纹，但大多数时候水面更像是湖面，安静地可以看到倒影，也许这正是小船来到这里的目的吧，他辗转于太多的航线中却从未曾见过自己。

《寂静的海》

寂静的海里漂着一艘寂静的船，小船的感受依然时快时慢得穿梭于船体间，渐渐的之前没有感知的部分变得鲜明了起来，意识的游走得也更加顺畅了，龙骨融化成水，小船融化成水。

原来，小船本就是意识，而意识也本就是小船。而小船即像是意识一样是流动的，是柔软的，而非被禁锢的。

寂静的海，没有一丝的风，只有阵阵意识的颤抖，如同生命般寂静的轰鸣。